支教日志之 第一次家访

2008年11月24日

两天时间，走访了小垭和元山两个村子的贫困家庭。

他们的经济困难超过了我的想象，第一天所走的几户，居然没有一家红砖青瓦房的，我印象中早该进入博物馆的土墙，这里随处可见。几亩薄地，不像成都平原肥沃，只能将就着撒些玉米、小麦。青壮年一般已经外出，可在外边也只能够惊叹这个世界不属于的精彩，近千元的收入怎够在外边的消费，还是一点点积攒起来补贴家用。家里的老人艰难地耕作，耆耄之年还得撑起家庭的支柱，照顾好自己和小孩。

家庭结构也很少完整的，每家似乎都有一个令人心酸的故事。我没有想到借腹生子这样的事情在如此临近的地方还有发生。我见识到了贫穷的力量。在生存的底线面前，讲更多的伦理道德都是妄谈。我这样一个外来人，想要同情，想要劝慰，却完全找不到话语来表达。

然而生命的力量是更顽强的。他们毕竟还好好活着。村民们并不耻于谈论生活的艰辛，倒是以蜀人特有的乐天精神笑侃着过去和未来，所有发生在身边和自己身上的故事。看到老师，村民们的毕恭毕敬倒是让我受宠若惊。寄希望于孩子身上，这点倒和我的父母没有两样。将来会发生什么，他们也有忧虑。但至少现在，让孩子和他人一样，自尊自信，学好知识，却是他们尽力在做的。

两天时间，我也见识了这个山村的美丽。各个村落天然而成，四面环山，青山绿水，天高云白。尤其是傍晚，走在山间碎石路上，低矮的太阳将整座山的影子压倒在人身上，色彩鲜明，令人痴醉。每座山头都有一个用于蓄水的天然水塘，一般上万平米，水边绿柳边垂钓者众多，不时就有巴掌长的鱼儿上钩。因为是步行，每天早上从小学出发，刚好可以走完一个村子，回到学校已是傍晚六点，一路上可以不走重复的路线，真是陶陶然寄情山水间。

可是，如此迷人的风景，有如此艰难生活的村民。我在思考着一个经济学人的责任。无疑，我希望刚刚确立的增加农民收入，提高转移支付，加快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的政策能够真正有效进行。但是，在那些崎岖的山路上，我又一次想起自己关于农村的思考：这样积极的政府投资真能有效落实到农户么。我希望政府在农村投资，但这只适用于大城市扩张型的农村城市化，可以逐步推进。而在这里，没有健全的投资机制，没有成熟的市场，也没有足够的企业家精神，缺乏微观主体的投资可能只是使得局部发热，也会造成资源的大量浪费。

我始终觉得，像这样子的山上，本就不该有农村存在，所有的设施的人均成本实在太高。即如国外，也都是有钱人才住在山上。过多地强调开发山村，可能只会增加社会的负担，并且污染环境。

我的想法是，在更适合人居住的平原地区，我们能否建立其更加合理的制度，充分发挥企业家的开拓创新精神，为农民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，并且积极鼓励他们能够举家迁往平原。至于山，就让树林统治吧。如此，农民工问题，留守儿童问题，还有我现在所面临的农村教育问题，应该可以更易解决的。